“是，奴婢告退，奴婢就在娘娘隔壁，娘娘要是有什麽事就叫奴婢。”平一見娘娘累了，伺候娘娘入侵之後便躬身出來。

午夜是人睡得最熟的時候，午夜的天空也是最安靜的，就連一向活潑的星兒們也安靜的閉上眼睡覺去了，只留下如墨般的夜空守候在這兒。

夜閑庭走到客棧的後院來，看著那盈虧不定的月亮就像是看著自己的心一樣。悠悠的從袖裏拿出一只玉簫，放在嘴邊，緩緩的流出一首蕩人心腸的曲子。

躺在床上的梅妃也是輾轉反側，忽然聽到一陣簫聲，仔細聽下去，原來是他。想了一會兒，梅妃起身穿起大衣，輕手輕腳的尋那簫聲去了。

其實，夜閑庭吹的最好的不是蕭，而是笛子，但是自從她走後，他便不再吹笛，改而吹簫。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麽，或許是覺得蕭更適合自己，也或許是不願意面對以前的自己，又或許是因為許久不吹了，已經生疏了。一曲終罷，夜閑庭優雅地收了玉簫，繼續看著夜空。

“為何只吹一曲？”

當夜閑庭聽到這聲的時候渾身一抖，不敢相信的站在那兒一動不動，他不相信，不相信她會來，而且還會與自己說話，或許這只是自己的幻聽，對，應該是幻聽。

“再吹一曲，可好？”

是的，是的，就是她的聲音，五年了，這是她第一次與自己說話，五年了。夜閑庭慢慢的轉過身子，看到那月光下的白衣女子，五年了，她依舊是那麽的美麗，依舊猶如那仙宮的仙子，五年了，她絲毫未變。

許是時間的淡忘，當他再次轉身的時候，梅妃已經感受不到自己內心的悸動了，只是有少許的驚訝，或許是自己的地位變了，還從來沒有人敢違背自己的意思。

“梅。”只一個字，夜閑庭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了，他不知是該叫她梅兒，還是梅妃。

梅妃自是聽到那個字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，露出慈祥的笑容，事情都已經這樣了，又有什麽執著的呢，罷了，今晚便與他說個明白吧：“閑庭，當年之事，我已經不怪你了，這些年我已經明白你當年的意思了，的確，兩條人命與幾百條人命相比，是微不足道的。”

什麽？她說什麽？她不怪自己了？意思是不是說，她與自己已經恩斷義絕？夜閑庭聽著她的話，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。

梅妃見他沒說話，繼續說：“你知道，我進宮五年，為什麽到了今日才懷有身孕嗎？”

夜閑庭聽著她的問話，的確，她進宮五年，卻到了現在才有身孕。可是，他還是沒說話。

還是沒有回答，梅妃擡頭看著那彎月：“那是因為皇上的仁慈，我是心甘情願為他生孩子的，我崇拜皇上，我也愛上了皇上。”

夜空中原本還有幾許星點兒，可是眨眼間便已經全部飛進到雲層裏了，只留下那黑漆漆的一張大幕布，還有那孤孤單單的彎月。夜閑庭聽著梅妃的話，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。

什麽？她說什麽？她愛上了皇上？她愛上了皇上？現在的夜閑庭已經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，應該怎麽辦了，五年的時間，一切都變化的太快了。夜閑庭不敢相信的握緊手中的玉簫，他怕，他怕自己忍不住，會嚇到她，他怕自己會再次發狂。

“其實，在我剛進宮的時候，皇上雖說宣我侍寢，但卻從未碰過我，他說，他願意，願意等到我心甘情願的做他的妃子，心甘情願的為他生兒育女，他不勉強我，不強迫我。一個萬人之上的人能這般對我說，對我仁慈，就算是再鐵石心腸的人也會被他融化的，五年了，他等了我五年，五年的時間足夠改變一個人，閑庭，既然如此，你又何必要執著於當年呢？”

夜閑庭聽著她的話，反覆的想著她的話，可為什麽？為什麽是她？

梅妃見自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，要是他還是不能放開的話，那她也是無能為力了。打了個哈切，站起身：“閑庭，過去的就讓它過去，現在留在自己身邊的，就一定要牢牢把握。”說完，梅妃便離去了。

等到梅妃走了，只聽見“哢擦”一聲，一直被夜閑庭握在手上的玉簫斷為兩截，盡管如此，夜閑庭還是沒有動，任由斷掉的玉簫從袖中滑落而下，再次斷掉兩截。

夜家門口“爹，娘，女兒回來了。”還沒下馬車，夜焚琴與夜棄琴便看到早早等在門口的爹娘，開心的叫道。

馬車還沒穩，夜焚琴與夜棄琴便跳下了馬車，像只小鳥奔向了母親的懷抱一樣：“娘，娘，女兒回來了，女兒回來了。”

“好，好，好，回來就好，回來就好。”李游鸞看著懷裏的兩個女兒，輕拍她們的後背。

站在一旁的夜依空也是開心，在看到夫人就要流淚時，忙說道：“好了，好了，我們進屋再說，外頭天凉。”

聽到爹的話，夜焚琴與夜焚琴點點頭：“恩，娘，我們進屋說，娘現在是爹爹的寶貝，還有娘肚子裏的小弟弟，現在都是爹爹的寶貝啊！呵呵呵。”兩姐妹自顧自說的開心，卻沒看到她們身後的老爹那臉色都快能把她們給大卸八塊了，這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就這麽說她們老爹，真是！

“小婿見過岳父大人。”就在夜依空自顧自的生氣的時候，玉彼蒼的聲音在身後響起。

聽到這句話，夜依空轉過身，入眼的便是玉彼蒼恭敬地低頭行禮。玉彼蒼這話一出，夜焚琴、夜棄琴、玉重紗、李游鸞都看著他們，似有種看好戲的意味。

夜依空仔細看了看玉彼蒼，等了一會兒，見他還是恭敬地躬身行禮，一動沒動，見此夜依空滿意的點點頭：“好了，起來吧，都是一家人，別那麽多禮。”

而玉彼蒼倒是頭一次這麽有禮：“岳父大人，這是小婿應該的。”

聽到這個，走在前面的夜焚琴“噗呲”一聲，輕笑出聲，對身邊的夜棄琴輕聲道：“這小子還頭一次這麽正經，看起來怪怪的。”

“姐姐。”如今夜棄琴與玉彼蒼已經是一體的了，聽到姐姐這麽說他，夜棄琴有些不好意思了。

夜焚琴見她那樣，也就不再逗他，繼續看向玉彼蒼，看看接下來他會做些個什麽好玩兒的樣子來。

夜依空知道玉彼蒼是個什麽樣子，這頭一次見他這樣，一時之間還真慌了神，可姜畢竟是老的辣：“好了，都進來吧，棄琴的婚事可是要好好商量的，管家，你將皇上親賜的嫁妝安排好。”

“是，老爺。”隨後眾人便齊齊進了屋，一家團圓。

“娘，您嘗嘗這個，這是長安有名的小吃，呃？不過這個叫什麽我卻忘了，總之就是很好吃就對了。”夜棄琴將自己從長安帶回來的小吃打開。

李游鸞看著已經長大成人的女兒，並且她即將成為人妻，而且就要離開自己身邊，想到這兒，李游鸞的眼裏竟噙滿了淚水。

夜棄琴本以為娘親會很開心，可這見到娘親的眼中竟有淚水，夜棄琴忙拿出絹帕，邊給娘親擦拭淚水邊不解道：“娘，您怎麽了？棄琴回來了，您怎麽哭了？”

“娘沒事，娘只是太高興了，棄琴，真的，娘沒事兒。”李游鸞看著女兒擔心的眼神，搖搖頭笑道：“好了，一會兒啊，讓李大夫給你好好的檢查一下身體，這一路上顛簸的，也不怕傷著胎氣，如今也是做娘親的人了，可一定要註意自己的身體。”

夜棄琴不知道娘已經知道了這件事，原本還在想怎麽向娘解釋這件事，畢竟未婚先孕總是丟家裏的臉面，忽然聽到娘這麽一說，竟傻傻的楞住了。

李游鸞見她這樣，輕拍她的手背：“你啊，你什麽事兒是娘不知道的，還以為就那樣就能瞞住娘？恩？娘一看你現在的身子就知道你有了，你是娘的寶貝，我們夜家的寶貝，無論是做了什麽，夜家永遠是你的後盾，知道了嗎？”

聽到娘這麽說，夜棄琴羞愧地地下了頭，是自己太狹隘了。忽然瞥到娘親的肚子，再看看自己的肚子，想到自己以後的肚子也會這麽大，裏頭也有一個小孩兒。摸了摸娘親的肚子，對著娘親的肚子輕輕地說：“弟弟，我是你三姐，你在裏頭過的好嗎？”

“呃？”李游鸞被她這傻樣兒給逗樂了：“呵呵呵呵，傻孩子，你問的這是什麽話？什麽叫他在裏頭過的好不好啊？呵呵呵呵……”

“恩？”夜棄琴不知道自己是哪兒逗得娘親這麽樂，擡起頭不解的看著娘親。

李游鸞看到女兒疑惑的眼神，摸摸她的頭，再摸摸肚子：“棄琴，當年你和焚琴在娘親肚子的時候也是這般的小，不也過的好好的嘛！恩？”

夜棄琴還是頭一次看到娘親這麽慈祥的笑容，或許這就是姐姐說的母性的色彩吧：“娘，弟弟應該已經七個月了吧？”

“恩，是有七個月了。”李游鸞摸著隆起的腹部，溫柔的說道。

夜依空、玉彼蒼、玉重紗三人坐在裏頭，誰也沒有說一句話，誰也不知道怎麽說這第一句話。

“老爺，這是聖旨。”管家將整理小姐嫁妝時整理出來的聖旨送來給老爺。

“恩，拿來。”夜依空慢悠悠的放下茶杯，接過聖旨，看了一眼聖旨上的內容便將它放下：“閑庭呢？”

“回岳父大人的話，劉公公請大哥護送梅妃娘娘回去省親了。”玉彼蒼見終於有話可插，便立刻接到。

在聽到梅妃的時候，夜依空的手不自然的抖了一下，茶杯中的茶水澗到了手背上。或許這一幕緊張的玉彼蒼沒有看到，可一直坐在旁邊的玉重紗卻是看得清清楚楚，就連夜老爺眼中的意蘊都看得一清二楚。

“既然這樣，那就等閑庭回來再商量棄琴的婚事。”

“這？”玉彼蒼急著想把夜棄琴娶回家，以為到了夜家就能將小娘子娶回去，可這夜老爺怎麽說等夜閑庭回來再說呢，這夜閑庭最快也要二十天才能回來，這不是要等死自己嗎！可就在他要問夜老爺的時候，卻被老四攔了下來：“夜老爺說的是，大哥不回來，這妹妹也不好急著出嫁，畢竟要等到一家團圓的時候再商量這件事比較喜慶一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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